年輕的西班牙足球裁判赫蘇斯·托米列羅近日宣布退出足球圈，因為他再也無法忍受公眾對他同性戀身份的侮辱和嘲笑。他的遭遇對西班牙這個號稱世界上對同志最友好的國家是莫大的諷刺，勢必將引發社會討論和反思。

今年21歲的赫蘇斯·托米列羅是加迪斯省的拉利內亞人。這座安達盧西亞的港口城市是直布羅陀的鄰居，每天接納成千上萬的來自非洲的合法或非法移民，是西班牙社會狀況最復雜的地區之一。托米列羅算是這里的名人。這位從11歲開始就開始執法比賽的裁判幾年前公開出柜，被認為是西班牙裁判界的“同志第一人”。

托米列羅在社交賬號的個人簡介中寫著：自豪的安達盧西亞裁判；西班足球界第一個同志裁判。不少人支持他選擇天性的自由，自然也有人反對。“自從我宣布出柜，情況越來越糟。我在場上受到許多辱罵，連6、7歲的孩子也罵我。”托米列羅表示。今年三月，在執法一場地區比賽時，一家名為“皇馬球迷會”隊的庫管人員對他大潑污水。托米列羅氣憤不過便向上級控告。加迪斯賽區管委會對那個粗魯的人處以禁賽9場和30歐元罰款。

那是他第一次為自己的權益發聲。雖然西班牙歷史上曾是宗教極權國家，異常保守和封閉，但也是現代世界最先推動同性戀婚姻合法化的國家之一。在這里，歧視同性戀的行為會受到法律制裁。托米列羅表示：“那次申訴后，裁判同行、朋友、家人甚至陌生人都向我表達了鼓勵。”連首相拉霍伊和Podemos黨魁巴勃羅·伊格萊西亞斯也發來了支持的話語。伊格萊西亞斯說：“我相信體育部門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然而連自己的名譽都不能保全的政客們，怎么保護一個受欺負的普通人？上周，一場安達盧西亞U17組的比賽中，托米列羅在吹罰一個點球后受到了眾人的辱罵。大家叫他“臭狗屎娘娘腔”。這讓托米列羅感到難過。“我當時整個人都驚呆了，簡直無法相信會有人說出那種話。而這一幕發生在21世紀本身就是恥辱。”賽后，托米列羅向安達盧西亞足協提交了辭呈：“我再也忍不了了。我要帶著恐懼去執法比賽。最糟的還不是辱罵聲，而是所有人起哄的笑聲。”

托米列羅掛哨的另一原因是對主管部門表示失望。他希望上級單位能主持公道，但得到的白眼并不比在球場上少。“體育部門，無論裁判委員會還是足協都讓人失望。他們甚至勸我收回申訴，別再提這件事，甚至威脅要處罰我。與其受處罰，不如現在就走。”

托米列羅在家鄉做餐吧服務工作，也是當地政治和社會活動的積極分子。在人人都想當大球星的西班牙，托米列羅卻從小就對當裁判充滿興趣。“我不喜歡從電視里看足球比賽，但喜歡球場的熱烈氣氛。弟弟參加足球訓練，我則拿起哨子。我從友誼賽開始，而后接受訓練，參加測試和考核。”托米列羅甚至將哨子和紅黃牌紋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當裁判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深入我的血液肌膚。我這些年過得很快樂。”

托米內羅主要執法青少年比賽。而攻擊他“同志”身份的不只是場邊觀戰的父母，還有他們的子女。這不僅影射出社會道德缺失，更是家庭教育的缺失，以及民眾對平等法案的淡漠態度。難以想象，不少國際機構的評議顯示，西班牙人對同性戀的接納比例高達88%，事實卻是如此殘酷。托米列羅在change.org（民意網站）發起簽名活動，希望得到社會關注和支持，制止足球場上的同性戀歧視。“如果周末不去球場，我也不知道該干些什么。整整三個月的暑假時光真夠我受的。我希望有一天能回到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