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訪前國腳擺地攤真相 安琦:賣櫻桃足以能夠小康

體壇周報記者金山淞報道
安琦火了。其實在他火之前,記者就和他見過面——從他退役,到再次見到他,已經時隔近10年之久。2016年年底時,因為有事,撥通了他以前的電話。當時還是有一絲疑慮,不知道他是否會更換電話號碼。結果,電話聽筒里傳出的,依然是以前那個爽朗的聲音,聲音沒變,一點兒都沒變。
見面約在了大連市和平廣場的一家茶餐廳,他還是有點發福了,尤其是臉。以前是棱角分明頗具立體感(他的綽號是憨豆,因為容貌和神態相似,不過他本人并不喜歡這個綽號),但現在已經面團團如富家翁了。音調和言談一如以前那般坦直,不過很快我就能感覺到,這么多年的生活經歷,已經讓他有閱盡天下人與事,淡然如睹戲臺的從容。包括對我的光頭,我的素食習慣,都沒有讓他產生一丁點兒詫異感。
他娶了他啟蒙教練楊昆峰的二女兒,我的腦海中瞬間就跳出一行字:難道她為了報恩?2002年5月7日晚上,大連空難,楊昆峰不幸正在那架飛機上。此后,仗義的安琦就成了失去了頂梁柱的這家人的依靠。當時楊昆峰的兩個女兒都還不大,正在求學階段,家里的大事兒,如女兒們選擇學校等等,都是由安琦出面求人解決。面對我猶猶豫豫說出來的疑惑,安琦笑了,“我丈母娘一直都在說,安琦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這也挺讓我感動的。其實我認識她(妻子)這么多年了,以前怎么可能想到這些?當時只是想著盡自己所能幫幫他們,她也不會有這種想法,現在都什么時代了。”
退役之后,他因為姐姐一家在做櫻桃園生意,而抱著試試看的念頭,一頭闖進了這個行業。在距離大連市約50多公里的一處村莊,租了30畝山地,開始修建大棚,購置各種現代化設備。很多專家經過考證認為,大連市所屬的這個區域,從氣候到土壤(表面看是石塊,風化就變成沙化土),都是地球上種植櫻桃最好的區域。而為了能產出高檔櫻桃,安琦一直堅持只使用農家肥,用生物方法防治病蟲害。他還為自己的大棚采購了最先進的傳感器和溫控系統,這30畝山地,他在5年多時間里,陸續投入了接近1000萬資金。
2018年4月底,我收到大連寄過來的一個保鮮箱,箱子上貼著《安琪兒》的商標,打開來,是一箱碩大的紅櫻桃,我才想起之前安琦好似很隨意的跟我要過地址,心底瞬間涌起一股暖意。櫻桃好吃到極致,毫不夸張的說,此前從未吃到如此滋味。直到現在,櫻桃普遍上市,而我都是嘗了幾顆就放下,味道相差實在太大了。收到櫻桃后大約兩周多時間,一方面是還想嘗到這櫻桃的味道,另一方面也是想略表還情之意,我微信讓安琦再發兩箱櫻桃,托詞說是幾個朋友要買,安琦的回復首先是道謝,然后誠懇的說要等幾天,因為銷售的不錯,大個頭的櫻桃還要等幾棵樹上的果子完全成熟才能湊夠。
5月初,我帶著好奇來到他的櫻桃園,此時已經是櫻桃季的晚期,他的住屋讓我有些吃驚。十幾個平方的小簡易房,里面簡單隔開的洗手間能占到屋子的三分之一,床尾放著一個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舊沙發,沙發前面有兩個木凳子,旁邊還有一個黝黑的茶盤,地上蹲著兩個滿是灰塵的木頭擺件,整個屋子里的物件,就像是從某個大眾化住宅小區的廢物堆里拾撿出來的。木凳子低矮且空間狹小,我就干脆坐在他的床上,從屁股底下傳來的是凸凹的感覺,“床不平?這怎么睡啊?”安琦淡然道:“是接出來的床。現在這算很好了,最開始的時候,我就用一塊木板,兩邊墊上磚頭睡的。”
他的櫻桃大棚倒是窗明幾凈,走在他的櫻桃園里,他開始侃侃而談,從櫻桃樹的移栽,到施肥,除蟲,人工授粉,到最后坐果,櫻桃種植的每一個環節他都了如指掌,而且完全都可以自己操作實施。望著蹲在地上給我詳解當地土壤構成的安琦,我有些恍惚了。當年那個豪放不羈,如脫韁野馬一般的安琦哪去了?
櫻桃產業是季節性的,在農休時間里,他只扮演一個角色:慈父。談到故人和舊事,他的語調一直都很平和。但談到孩子,瞬間就變得喋喋不休,從兒童心理學到兒童教育,以及營養學,他樣樣精通。只要有時間,孩子都是由他來帶,童話故事,他能張口就來。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的安琦,如今非常享受他的家庭生活。“賺錢養家,是我的職責,再苦再累,我都能接受。做櫻桃這一行,剛開始確實挺苦,但也沒什么,因為球員轉行,做什么都得從頭開始啊。現在櫻桃園慢慢的步入正軌,別的不敢說,小康還是沒有問題的。”
確實極少聊到足球,我們似乎都在小心翼翼的避開這個話題。但足球曾經是他的生命,所以這個話題避無可避。“我也想過做些和足球有關的事情。但現在,我還是要做好我的櫻桃園,做好我的家庭角色。未來,我也許會考慮。”停頓了一下,“好多隊友也勸我做足球青訓,但我還是覺得,等有了一定的經濟基礎,再去搞足球的青少年培訓,會更好一點。如果做青訓只是為了養家糊口,其實是很難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