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感謝體壇

1994年夏天。一個少年走進湖南省體委的大門,找到了體壇周報辦公室,那時只有兩個不大的房間。他仍然記得,那天下午,編輯老師指派的任務是接聽讀者熱線,留下大家對美國世界杯的點評。此后,他一步步開始了夢寐以求的足球報道生涯。其時他未滿18歲,法律上尚未成年,故而一直被同事戲稱為“童工”。
那個幸運的人就是我。23年過去了,當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仿似昨日。說“我把青春獻給了體壇”實在太矯情,我更想說說體壇對我是多么重要,因為,它給了我一個最最難得的職業環境。
每次聽到別人說我是專家,我都會說,“我只是在這一行混得久一點而已。”這話真不是謙虛。在新聞領域,我已經算接觸網絡較早的人,1997年開始上網,1998年用QQ進行內部聯系,用電郵收發稿件,但總體而言,上世紀90年代是資訊貧乏的時期,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的足球報道都非常少,基本都來自數量有限的各類報刊,互聯網之初的足球網站也少得可憐。但這也有個好處:會讓從業者涉獵所有足球領域。
1998年,我開始負責體壇周報的國際足球報道,由于那時版面極少,我編輯或撰寫的內容幾乎涵蓋了所有世界足球大事,這讓我必須我了解足球的方方面面。而時下網絡發達,每個足球領域的資訊都浩如煙海,光研究英超或意甲,就可以耗去所有日常時間。
說起體壇對我職業生涯的成就,還有很多關鍵點。1998年法國世界杯,我第一次出國采訪大賽,21歲就能得到這樣的機會,我可能是同行里最幸運的人。雖然那次大賽我還不是持證記者,但在法國呆了一個月,近距離接觸世界杯,對足球的理解徹底改觀。其后,我又采訪了數次歐洲杯和世界杯,出訪一月就能瘦20斤,但在足球上的收獲是無法估量的。
2001年,《足球周刊》創刊,給我安排了一個欄目叫《雙周酷評》,每期八九百字,我必須在有限的篇幅里闡明觀點。雖然此前也寫過不少評論,但正是從這個專欄讓我更主動地思考足球,研究它的內在規律。多年后,《全體育》雜志也約我開辟評論專欄,篇幅則長達近2000字,與我現在所撰評論相當。兩刊栽培之恩,在此一并謝過。
體壇一直把國際化視為目標。從2002年開始,與法國《隊報》、意大利《米蘭體育報》等多家歐美體育媒體結成合作關系,益處不光是能合法地使用他們的精彩內容,在與他們的合作中,體壇人得以觀摩到高水平體育媒體的運作方式,我也從中學習很多。2007年,金球獎主辦方《法國足球》雜志作出變革,把金球獎的評委陣容從歐洲擴至全球,我有幸被遴選為中國評委,代《體壇周報》行使投票權。
體壇對我的影響并不局限于職業方面。但凡青年學子從校園邁入工作、接觸社會,都會經歷一段適應期。我大二開始在體壇工作,年齡尚小,正處三觀形成的關鍵階段。體壇每一位同事都對我善待有加,能讓我以最平靜的方式成長,亦學會善待他人。
除了感謝,我還想說說“體壇”的特別之處。出門在外,無數次聽人說起“我是看體壇周報長大的”,體壇周報并非擁有最好的資源,它究竟是如何成功的?
體壇不是一家完美的公司,甚至有很多明顯不足,但它絕對是一家偉大的公司。它這么多年來最核心的信條是:以才服人。一個記者能寫出好稿,一個編輯能編出好版,他的能力就會得到大家的承認,他的收入就會得到匹配,這與職務無關,與資歷無關。
這套能力為先、尊重人才的機制,讓很多有個性的人才留了下來,同時也讓他們可以長期專心于內容創作——這在中國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媒體圈中牛人不勝枚舉,但他們為了自我實現,必須晉升管理崗位,或外出創業,從而脫離內容創作一線。而體壇能有一批持之以恒撰稿10年甚至20年的記者,殊為不易。我很有幸與他們共同戰斗。
感謝體壇!